谭熹然(Xiran Tan)
华附AP 2019届毕业生,初中毕业于珠海容闳书院,在18/19海外大学早申请中获美国文理学院卫斯理安大学ED,英国伦敦大学学院、爱丁堡大学等录取。
Lumos是哈利波特里的一个咒语,荧光闪烁。希望我们都会找到那道光。
与自己和睦相处
我以前想做基督耶稣般的万世巨星,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我在初中的时候就带着这种无所不能的桀骜不恭从来不做英语作业,不时年级第一不时语文作文不及格反正不会是庸碌。
从珠海到了广州之后才发现自己平平无奇。曾自忖英语很好却不敢开口,对理科一窍不通。我迷恋广州的喧嚣灯火,认为珠海所代表的却是平庸。于是我惶惶地每个周末留在学校里学习大气不敢出,想要追赶上所谓广州人的参加的竞赛和流利的二外。现在我对高一较大的记忆是周末在istudy顶着外面灰蒙蒙的天学得一头雾水,或是和大家一起在拥挤的教室里呼吸浑浊的空气听着物理醉生梦死。
我总是挣扎在城轨的两头。我读了一句诗说“今春看又过何日是归年”。我不单只不知道何时是归年我更不知何为“归”,我仅知道什么时候考完下场考试。我在广州像是披上一层硬壳,咬咬牙狂奔于考试和due之间,停下来一会儿就两眼一黑倒下不省人事。在珠海像是剥下壳之后剩下的软糖一般瘫下来。一个人格要逼软糯的人格做冠冕堂皇应该做的事,一个人格要在硬壳里面蹦跶着吵着做自己喜欢的。
后来吧,大概是因为春色太好,我却释然了。我发现在抬起头摘桑葚的时候穿过叶子看到的天特别蓝,我发现船在莲塘里搁浅了之后如果你赤脚啪叽啪叽踩到泥里可以去摘到莲蓬。我发现我不是,也不需要成为万世巨星。
我能想到较可怕的结局是除了几个好看的数字,我剩下一无所有。所以我开始心平气和地放下一些我理智强硬的人格的要求。我发现我可以心平气和地接受由于去玩得太开心首考SAT1350的分数。有一天晚上在复习世界历史的时候听说外面有红月亮,我在手上用海娜写上“大吉大利”祝福了一下明天听天由命的考试分数之后跑到了体感零度的夜里撑大眼睛捕捉月亮里的一点红。我可以拥抱浪潮汹涌。这些都是高一忐忑不安的我不会做的事。
我让我自己做梦。我发现我可以把在珠海做的那些梦放在广州高速高压的硬壳下实现。我初中会藏在被子里听Stephen Fry读的哈利波特,下课的时候会躲在草丛里只为听一个咒语的发音。我没有想到在高二的国际日会有这么多人帮我挂起大幅的格兰芬多院旗,有这么多人愿意来买我煮得一股汽油味的黄油啤酒。我笑得像个傻子。
我发现让焦躁的自己心平气和让软糖般的内芯有勇气,让自己的外壳和内芯和睦相处便是“归”。我发现我不需要去跟风做所谓华丽的活动去表现我的领导力,我不需要为了大学或任何人改变自己。我高一的时候花了整整一天时间自创了一个炫酷的科幻小说般的名字叫西亚斯,现在还是换回了中文名。谭熹然就是我呀。
在夏校和喜欢的一棵树
及时行乐
在夏校的时候我写的论文是关于及时享乐主义。我从没想过我借一本罗马古诗集在阳光下读得津津有味——美酒和美人呀我们就在树荫下听琴Carpe Diem(译作活在当下或及时行乐)。我读着深以为然,马上抛下书跑出去和朋友跳进喷泉里去,晚上回来再读一篇关于凄美凋零的女孩子的神话故事。泡喷泉是乐吗,是的。读书是乐吗,也是。何为行乐我也说不清。
在夏校读读不完的书 cre. Alicia
我前几天做了一个梦,梦见我的国家要被敌国攻打了我召集邻国的国王们开会讨论对策,他们却优哉游哉地说:急什么不是还没打过来吗,你不是说要及时行乐吗。我看着他们真是头疼。我想这里的行乐在HFI这种同辈竞争如山、学习没日没夜的语境下指的是像佛教里说的那样面对外界的杂乱无常仍不为所动。做好分内事之后,我所追求的是同时把自己喜欢的事情做到张岱先生所说的“茶淫橘虐书蠹诗魔”的境界。
我喜欢睡觉。我在高三也能每天午休还保持8小时睡眠。有时候我觉得我就是为了做梦而活的。我的舍友说我应该创一个宗教叫做嘻嘻睡教。
我喜欢舞台剧。我在早申请结束前一个月看了五场剧。去上海面试完马上跑去看的一个浸入式戏剧。演员炽烈的透过赤露的皮肤喷薄而出的热情使我在深夜独自一人站在上海的街头颤抖,让我决定在截止日期几个星期前推翻主文书重写了一篇关于我对艺术的感受的文书。
我喜欢划船。在我惶惶时深吸一口气闭上眼睛看到的是在湖中间被我惊起的白鹭。他的长脖子安静地折起来在空中会闪闪发光。在申请的时候有写附加信息的一栏,我的同学填上了他们写的论文摘要,而我说我一个人在暴风雨里载着我妈撑着一叶孤舟横跨了加州的大熊湖。
我喜欢慢慢地。积极心理学上这叫做savoring。我不单只洗澡的时候因为有太多奇思妙想所以慢到被人打,从初中开始永远是吃饭较慢的一名,吃完饭还要慢悠悠地散几圈步。这里感谢张周李王刘孔阮同学,他们不仅给了我极大的鼓励与支持,和我一起演搞笑无脑植物大战僵尸,还耐心地等我吃了三年的饭,感天动地。
我喜欢水松和荔枝。炽热的日落把水松和青红的荔枝映成金黄而有不同层次的绿的样子简直是我的灵魂救赎。我执念于在晚上[微软用户1] 穿过两旁种水松的笔直的路。除了月亮在树顶忽隐忽现其他所有都陷入黑暗,然后我会把Bruno Mars的Talking to the Moon放到较大声。
我有一次跑到云南的大湖边乱逛,遇到了一个人。他问我:你要去哪。我:哪也不去。他像是早就知道了似的点点头:对哦,当然了,你哪也不去。我觉得这像极了电影里染着紫色晚霞的镜头。我也不知道我要去哪,但是我会一路上努力做到追求成蠹成魔。
我和我妈去喂羊我爸在夕阳下看书
无常
我听学长学姐讲申请说得甚是玄,但是申请完了其实并不会参悟人生。起码我没有。
很多事情都是无常的。我在早申请截止前一个月不小心把自己所有文书的稿子都删掉了。然后我长舒一口气,好险我比较拖延,被删掉的没有一篇完完整整写好或是喜欢的文书,删掉之后可以不按框框架架重新开始。又因为机缘巧合去看了一场戏,较后写出了较满意的那篇文书。如果没有去看那场戏会怎么样我也不知道。
我选了Wesleyan也是机缘巧合,或者说是许多个巧合导致的必然。高一的时候了解的第一个文理学院就是Wes喜欢上了他的open curriculum(无必修课自由选课的制度)和课程设置,在纠结ED校的时候又阴差阳错在看Hamilton(音乐剧的导演和创作者/主演都是Wesleyan校友),同时Wes刚好出了新的题为Be Brave的宣传视频 —— 和格兰芬多的品质和高贵的红色不谋而合。这个时候我的沦陷就是必然了。
我心甘情愿用我的1550,117和全A的成绩去追他。不好意思,我以前从来不会讲我的成绩,但是我想把他们挂在这里是他们较后的用处了。
有个游戏叫做中国式家长,游戏的目标就是全力以赴培养孩子准备高考。所以我被赋予的意义就浓缩在这几个数字上,我的意义在于被招生官肯定吗。好笑的是收到录取通知书的同一天下午,我去了一趟医院,医生说要把我按在手术台上。我的价值又变成了一块要被切开的肉了吗。
所以说人生很无常吧。在无常甚至说本无意义的人生中,与其等别人给我们赋予价值,我们也需要为自己寻找一些荒谬的意义呀。
去三藩市市政厅前做志愿者
这些意义可能是读一本书睡一场觉划划船和朋友一起演植物大战僵尸。可能在于有喜欢的事情就赶紧勇敢地去做。不到年龄要求的我报名做三藩市Pride Parade的志愿者是我做过较勇敢的事情之一了。在迷路了跌跌撞撞紧张到肚子皱起来之后站在彩虹旗下拿到工作人员小牌子的我傻笑了好久。
在无常中本来我们也是跌跌撞撞,勇敢地去做了之后怎么知道不可以呢,本来世界就充满可能,如果还不行的就去晒晒太阳吧。不要辜负阳光。